早上起來看了《處女之泉》(The Virgin Spring,1960)。不記得是從何時知道,李安是因為看了這部電影想成為導演。我昨晚看了同樣久仰大名的《第七封印》(The Seventh Seal,1957)。兩部都是關於信仰,也關於苦難。上帝到底存不存在?如果祂知道對錯,為何會讓苦難降臨在無辜的人身上?為何會讓虔誠之人犯下無赦的罪孽?公義何在?意義為何?沒有答案,只有沈默。這些問題再問幾次都還是值得深思,想起了史柯西斯的《沈默》(Silence,2016),同樣是讓人反覆回想的深刻作品。
回到柏格曼。若論上述兩部,還是更喜歡《第七封印》。原因一部分是很直覺的——它沒有那場在我看來依舊駭人的性暴力片段——另一部分則是它相較於《處女之泉》的平鋪直敘,還是多了一點象徵性和模糊的空間。我也必須承認,我也喜歡它更有幽默感,饒富趣味,即便這部電影同樣充滿了苦難。
該怎麼找到勇氣做對的事情?該依據什麼來做出判斷?該如何找到救贖?該如何面對孤獨?我慢慢發現,或許這些就是我們人生真正要面對的問題。特別是孤獨與救贖,是我最近尤其有感的主題。
我今天原本也想看馬力克的《隱藏的生活》(A Hidden Life,2019),不過片源斷斷續續,所以看了將近三分之一,還是決定暫停,明天再接續著看。這部電影就是在回答上述的問題。改編自真實故事,男主角 Franz Jäggerstätter 是名奧地利的農夫,在二戰的時候被納粹德國徵召入伍,但他因為認為這是信仰上的衝突、道德上的錯誤,他忍受鄰居和親人的不諒解,堅毅拒絕附從,最終被判刑處死。他在片中面臨到衝突時,去尋找主教,希望能夠得到一點方向。他和主教說:
“If God gives us free will, we are responsible for what we do or what we fail to do.”
與 Viktor E. Frankl 所說的相同:自由與責任是一體兩面,緊緊相扣,有一就不會沒有二。我們有自由決定要做什麼,或是不做什麼。
《隱藏的生活》中有一段,Franz 的姨妹說他拒絕從軍的決定只是出於他的「驕傲」(pride),讓我想到了《鋼鐵英雄》(Hacksaw Ridge,2016)裡頭,當 Desmond Doss 被關進獄中,他的未婚妻 Dorothy 來請求他重新考慮決定的時候,她也用了一樣的詞彙。當然,看得出來她話一說出口,就後悔了,不過 Desmond 的回應值得放在心裡:
“Am I prideful? Maybe I am prideful. But I don’t know how I’m gonna live with myself if I don’t stay true to what I believe.”
在《第七封印》中,騎士在和 Mia 聊天時,Mia 問他是否累了。騎士說是的,因為他有個無聊的旅伴。Mia 問說,是他的隨從嗎?騎士說,不是。所以 Mia 緊接著問,那是誰?騎士說:「我自己。」這段有點太過中肯,讓我忍不住發笑。突然懂得這就是英文中,Desmond 提到的 “live with myself" 的真意。因為我們這輩子唯一無法擺脫的人,就是自己。我們做的一切選擇,我們自己都會知道。我們有做的,以及我們沒做的事,最終要去面對的,都是我們自己。
寫到這裡,我深刻理解為何要有信仰了。因為那是我們面對孤獨,和尋求救贖時,一個很完美、很絕對的依靠。不然我們還能去哪裡尋找?
發表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