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d Potato

上週二嘴錄了超好聽的《我的出走日記》，讓我得以自私地實體出走，騎機車環台灣一圈。平常雖有寫日記的習慣，出走時背包也硬塞了筆記本進去，不過倒是真在出走的過程中，只有前兩天有心書寫。旅途結束返家當晚，思緒滿載，卻已不知從何下筆。

但現在就來試試吧。

即使大多時候都是靠好友在罩，環島這趟旅程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超級遲來的成年禮。而關乎成長一事，我的生活再一次與電影無法脫節。出發之前，從美國回來的好友送了我夢寐以求的《紐約哈哈哈》DVD，歸來之後，我又巧遇了另一部成長電影，翻譯得過度可愛的《人生恰恰恰》。兩部作品有種對句之感，前後包裹了我的出走旅行，討論的議題都與我有許多共鳴，這篇紊亂的札記遂以它們的片名為題。

二十幾歲，正式定義為成人，卻也還在成人。必須承擔起多一些責任，但也可以保有不少任性。這個年紀充滿著擔憂，總覺得似乎走慢一點就會望塵莫及，踩錯步伐就會一生歪路，非得拼命向前衝刺，才有可能三十而立。也因此生活過得小心翼翼，究竟自己是誰，總摸不著頭緒。雖然心裡頭只想要揮霍地追逐夢想，再摸索個幾年，但眼看大家都在自信地邁進，最後經常為壓力所趨選擇順流而行，或至少先學會裝腔作勢。所以《人生恰恰恰》與《紐約哈哈哈》特別深得我心，它們都是二十幾歲的成長故事，少了青春期的正當性，反倒更多了天真幼稚，正合我意。

騎著十二天前才考到駕照的機車上路，菜鳥的心情緊張又興奮，終於體會了隨意出走的快活。臺灣真的很美，而每當一個風景讓我看得癡迷，我就備感生命的無常。在被藍天綠地感動的當下我時常想起十年前出了車禍、至今尚未醒來的兒時玩伴。想著我的動與他的靜，我帶著無比感激，混雜某種罪惡感的心情，一天一天，繼續朝未知的前方駛去。迎面而來的風震耳欲聾，吹散了我的熱氣，讓我盡情享受速度與自由，也時時提醒了我自己與死亡的距離。出乎意料地，即使心生恐懼，這並未讓我焦慮，反而像是撥雲見日，好多煩惱都顯得無謂，好多想像也是。

環島一圈，沒有悟出什麼旅行的意義，實質上我也沒什麼改變，只是意識到自己全心投入完成了一件事情，心底異常踏實，似乎消弭了自己與生活其中一條界線，發覺自己真的在這個世界裡面。

這大概就是成長故事的經典結局吧，還是沒有確定未來的走向，但是終於不會再用「迷惘」來形容自己了。認清了自己總是有好多想做的事情，好多想去的地方，只需記得不要僅只幻想，或是過多考慮，來說服自己放棄或妥協。我正在練習把矛盾的事實隨時放在心頭——像是光陰似箭，但我的時間還有很多；像是可能下一刻就會離開，所以要更加努力跳舞作夢。

又是個老套的結論，但要真實感受，還是走了好久。「人生恰恰恰，紐約哈哈哈。」好喜歡這句傻氣又不明所以的吶喊，雖然它是個連我自己都還不太理解的感覺；不過接下來的日子，我想要這樣過。